它走了 

它来时无声无息 

它走时也不声不吭 

三年多前，我在长沙开完会 

在公园里跟一老者讨价还价 

把它带回了家 

三年来，它在这只瓷缸内 

一声不吭 

有吃无吃，它不吭 

天冷天热，它不吭 

白天黑夜，它不吭 

有人没人，它不吭 

它是“任劳任怨”的模范 

它是“默默无闻”的代表 

它是我提出的“三不提” 

从不提职务高低 

从不提待遇多少 

从不提条件好坏 

的动物界最忠实的践行者 

只有偶尔听到它 

爬出瓷缸的清脆声 

才知道，它是一位生命的朋友

每每晚间临进房间前 

我都会向它挥手告别，道声晚安 

这时候，它会静静地趴在那儿 

仿佛告诉我：晚安，我也要睡啦 

一年一年，已有三年了 

我们的感情在无语中增深 

我们的友谊在无言中交融 

我常常出差在外，也常常将它惦记 

这世上所有动物中 

我最赞颂的就是这种龟精神 

忍劲，耐劲，持久劲 

成了我做人做事的偶像 

昨晚我下班回家，发现它不在了 

家人告诉我，它已仙逝 

被埋在院中的土壤中了 

听到这噩耗，我十分伤心 

都说千年乌龟，为什嚒在我家

只三年，就寿终正寝 

是不是被我扼杀了 

是不是我给你的天地太小了 

始终呆在一个瓷缸里 

你有想法不肯说 

是不是我对你吃喝照顾不周 

让你营养不良患病在身 

你有痛苦不呻吟 

我的心好痛 

事到如今，我能对你说什嚒呢 

既然你一直一声不吭 

我还是默默向你祈祷吧 

一声不吭，一声不吭 

此时无声胜有胜 

——2016 年 6 月 2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