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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新官上任(10、20万救命钱)

2016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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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钱!钱!钱啊钱!有钱能使鬼推磨。确实,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何大福刚刚上任个把月,遇到了这么多头疼的事。但最让他头疼的还是手上没钱、帐上没钱!秦琼卖马,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啊!

1984年2月底,何大福上任不到两个月。

还有几天就快过春节了。何大福一大早紧锁着眉头静静地坐在办公桌旁望着窗外出神。右手上青烟袅袅,一根香烟正在默默地燃烧,大半截的烟灰摇摇欲坠。“固定资产38万元,年产值175万元,内外债务却高达197万,这在当时是金东县最大的一家困难企业。这该怎么搞呢?”一个个问号把他的眉头绞成了一个疙瘩,大半截的烟灰也终于被一阵微风吹落下来。

财务科长俞芳默默地陪站在那儿,不敢吱声。厂里搞到这个份上,虽然不是她的错,可这一连串倒霉的数字偏偏都是由她算出来、报出来的。望着何大福阴沉的脸,一股悲凉油然而生,“怕是神仙也没有办法了!”。

又一根香烟快烧到头了。一股灼热的疼痛把何大福刺醒。他猛吸了一口,掐掉了烟头回过脸来。见俞芳还在那儿站着。

“俞科长,帐上还有多少钱可以花?”

俞芳愣了一下,赶紧看了看账本,苦笑着,“帐上只有4000多块钱了”,没等何大福说话,她又补充道:“跟市里借来的5万元已全部用光了,那笔天安门业务,人家付的十万块钱预付款已全部买黄金了,眼看厂里就要断炊了,工人工资还没着落,许多辅助材料还要钱买,采购员连出差费都没有,这事关系重大,要是到时候交不了货……”俞芳抬头看见何大福正张大了嘴瞪着自己,她不忍再说了。

何大福手有点颤抖。坚强的他眼神中有几许无奈,但很快他恢复了常态。

“那我们的应收款有没有呢?”

“没有应收款。”俞芳摇了摇头。

“跟银行贷呢?”或许是刚才烟抽猛了,何大福连着咳了几声,大口的烟雾喷了出来。然而透过那烟雾,俞芳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何大福那布满血丝却满含期望的眼神。

“工业企业原则上只能向工行贷款,可我厂搬家时差工行53万块钱,早就到期了,我们哪里能还得起?银行已经来催过好几次了,我们躲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去贷?”

何大福把身体向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他闭上眼,任手上的香烟灰再一次默默地燃烧。

“那还有什么其它办法呢?”

“哪有什么办法啊?!县里为了厂里搬家,已出面从各单位筹借了100多万,现在都还不了,我们真不好意思开口了。”俞芳信心不足为难地说。

“那只有等死?”何大福眼睛望着俞芳。

“全县都知道,金箔厂已经是匹死马了,你来了,医好了,算你有本事,医不好,死掉拉倒了!”

何大福陷入痛苦的深思之中。他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但他想到了母亲临死前的那句话:“伢子呀,妈死后,你就是孤儿了,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今后有没有好人搭救你,但靠人不如靠自己……”这时候,何大福多么需要人搭救啊!……而这时候,中国各地改革开放的浪潮正一浪高一浪。可是,社会上许多习惯于计划经济生活工作的干部员工,却根本跟不上时代潮流,普遍存在着等与怨的情绪:等——等中央下文件,等领导下指示,等政府给政策;怨——怨环境、气候、条件不利,怨资金、人才、电力不足,怨领导不支持,怨班子不配合,怨职工不争气。可今天,何大福等谁啊?怨谁啊?

等死不如闯祸!他决定孤注一掷,拼死而后生。

何大福猛地睁开双眼,那火一般的眸子让俞芳有点害怕。他果断地把烟头掐在烟缸里,又使劲按了按。然后腾地站起身来对俞芳道:“走!”。

“走?”俞芳一脸茫然,“到哪里去?”

“到工行,找他们行长去。”何大福利索地从椅背上拿起大衣,套在了身上。

离工行越近,俞芳的心里越慌,“欠人家的钱还没还,还想贷款?那个工行的马行长是有名的难讲话。何书记难道和他熟,是亲戚还是朋友?”

何大福在前面越走越快,俞芳都快跟不上了。雪天路滑,有好几次她差点滑倒但又稳住了。看着前面那宽宽厚厚的背影,俞芳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和安全感。

到工行上了三楼,左手第一间就是马行长的办公室了。门虚掩着,俞芳正要敲门,手抬到半空中又放了下来,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何大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真的要敲吗?”,何大福微笑着点了点头。俞芳这才鼓足勇气,抬了手敲下去。

“咚,咚,咚”。

“进来”,屋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短促却威严有力。

俞芳轻轻地推开门和何大福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好漂亮的办公室。面积不大,却窗明几净。浅灰色布套的组合沙发,墨绿色的窗帘,红木茶几上一盆绿意盎然的水仙花正吐着醉人的芳香。在办公室的正北面,一张崭新的办公桌前,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正低着头翻看着银行报表。

“马行长!”俞芳想充用一种恳求的尊敬的口气说话,但却控制不住语气,那声音低低轻轻,飘飘颤颤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你们来啦”,马行长微微动了动头,眼镜已滑到了鼻尖上,他没有扶眼镜,只从眼镜上方的空档里投来轻轻的一瞥。不知道有没有看清,只一瞥,他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翻看着他的报表。他当然认识俞科长,并知道金箔厂是个穷厂。

“这是我们厂新来的何书记!特地来拜访您。”俞芳尽量平稳着自己的语调,指指身边的何大福。何大福拉拉衣服,挺直腰杆堆起微笑,准备走上前去。

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足足有半分钟时间,那个马行长就像没听见似的,依然低着头翻着报表。半分钟过后他还是没有抬头,只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什么何书记,候书记,我不管,我只管欠我们的钱你们赶快还!”说完,又翻过一页,仍看他的报表。

一股被羞辱的热血刷地冲红了何大福的脸。行长那不屑的神情,那傲慢的语调,让何大福十分尴尬!过去他在金东县第一大厂,生产的化肥俏得带钱都买不到,只有人家求他们,他们从没求过人。今天,他面对马行长的冷漠态度,他瞬间想了很多很多:“人不求人一般高”;“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又想到小时候要饭的情景,然而现在不是自怜自悲的时候。突然,他灵机一动,决定先给行长一个甜果吃,稳住他,便开口道:“马行长,我们今天就是来和您谈还钱的事的!”何大福正面朝着那个马行长,脱口而出,那语气不卑不亢,坚定有力。

“哦?还钱?”马行长把手中的报表放了下来,抬起头,用手托了托眼镜架,开始正视着他面前的这个陌生人。十几秒钟过后,只见他对着旁边的沙发手一扬,“坐!”

何大福吁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坐了下来。俞芳心里捏着一把汗,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

“我们差你们53万是吧?”何大福主动进攻,对马行长说。

“是啊!”马行长不加思索。

何大福接着说道:“马行长,最近我们的业务不错,特别是天安门维修工程,一次头需要40万张金箔,估计最多到今年底这笔钱我们就能全部还清了!”。

“哦?”一个长长的带着扬声的拖音过后,马行长竟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眉宇间那用浓霜凝结成的威严逐渐散去,一丝温和的笑意慢慢的溢在了脸颊上。作为一个行长,他的愿望就是欠帐者必须按时还款。

“小王!”他朝门外大喊一声,不一会儿,一个秘书模样的女青年走了进来。马行长指了指,“泡茶”。这个过程颇有点像清代那个势利的和尚为郑板桥泡茶一般。

茶泡好,马行长也从座位上走到了何大福跟前,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好奇地望着何大福。

“马行长,您看,这样行不行?”何大福挺了挺腰板,“这次国家要搞建国35周年大庆,中央决定把天安门城楼上文革时期的向日葵恢复成原来的金银花图样,同时还要对天安门城楼重新装修,由于我们的金陵金箔质量过硬,况且北京故宫几百年来一直使用的都是我们金陵金箔,所以这次管理局的同志特意过来,委托我们生产40万张金箔,还邮汇了部分预付款。这笔业务我们经过认真测算应该能赚到80万左右,到时还你们银行贷款肯定没有问题。可是由于我们眼下资金周转有点不灵,买黄金、买辅助材料都要先垫付资金,所以我们今天来就是想找您再贷点款。”

何大福说完拉开包,取出一张印有红头,盖有红章的文件递了过去。

马行长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又托了托眼镜架,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需要贷多少?”当他把文件递过来时,他突然非常严肃地问。

“20万”。何大福同样严肃地答。望着马行长不动声色的表情,他又跟了一句,“马行长,您放心,我们肯定守信誉,县委领导都信得过我们,您还信不过吗?”

马行长盯着何大福,没有回答。突然他腾的站起身来走回去拿过一张纸,刷刷地写起来。不一会儿他走回来,递给何大福一张纸。何大福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用标准的正楷字写着:“同意贷款金陵金箔厂人民币贰拾万元整。马金良,即日。”

一股热流涌上了心头,何大福站起身来,紧紧地握住马行长的手。“谢谢!谢谢!”马行长笑着拍拍他的肩,只说了一句“真希望这笔钱能让你们活过来、站起来。”

从银行办完贷款出来已过了十一点半,此时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俞芳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是那样的清新甘甜。多日的沉重疲惫一扫而空,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愉快。望着前面何大福那宽厚的背影。一股钦佩、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紧赶几步追上前去。“何书记,你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款子给贷下来了。”何大福停下来回头望望她笑道:“有什么办法,这都是给逼的,银行嘛!他们只肯做锦上添花的事,你指望他们雪中送炭,想也别想!所以找银行贷款,你把什么事情都往锦上添花上靠,事情就好办多啦!”“什么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俞芳愣住了,琢磨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味来。看见对面有家面店,俞芳突然心血来潮,“何书记,你立了这么大功,中午我请你吃碗肉丝面吧!”,“不了!赶紧回去吧,下午还要去买黄金呢!”何大福没有领情,迈开大步走了出去。这会儿,他没有感到轻松,相反他突然感到自己肩上已经挑起了一副重担。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他在咀嚼着临走时马行长说的那句话,“活过来,站起来……”。

那年的年底,恪守信用的何大福将工行73万新老贷款全部还清。也从那年起,何大福与县工行行长马金良成了好朋友几十年一直到如今。后来,社会上许多企业欠赖银行大量贷款,而何大福从没拖欠一分,成立五A单位,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多少年后,何大福想到了这一幕,逢人便说:“总结我们成功的经验,只有一个字‘闯’。敢‘闯’,企业才有出路,人生才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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